当越来越多的人讨论起怎样才能更佛系的时候,张二冬已经在终南山住了4个年头。大学毕业之后选择独自一人借山而居的他,日出日落、种菜种地、养鸡养鸭成了日常。面对出书之后越来越火的自己,二冬认真的辩解道,我只是选择了山上的生活,我不是隐士。
今天的『美观LIVE』,我们一起来聊聊山上的日子。
Q:美观
A:二冬
问答
为什么叫二冬?
二冬是我本名,我哥叫张大冬,我出生的时候,估计我爸妈嫌起名字太伤脑筋,于是就顺着起了个省事的名字:张二冬。
农村人起名字很快,信手拈来,一秒钟可以起七八个名字,一二三四顺着排就对了。(我们村很多以张二开头的,张二磊、张二飞、张二涛、张二峰、张二冬……)
一个小伙子为什么会选择进山?城市生活你不留恋吗?
对我个人来说,人本身是从草木和泥土里长出来的,钢筋水泥的环境呆久了,自然就会对有花有草有田园的环境感到怀念。那种远离虚荣、欲望和压力的,只要阳光和雨水和食物就很满足的生活。
山上的生活是什么样的?对你而言和都市里最大的区别是什么?
有特别想看的电影,我就会进城去转转。
对大部分人来说城市的价值在于可以花钱买方便吧?比如你想吃什么有人可以给你做好,还帮你洗碗,想要什么可以送上门来,可以逛街、唱歌、看电影,吃火锅等。但有得就有失,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,就听不到蝉鸣,看不到春华秋实。山里的生活,虽不方便,却更有生活的质感。当然,选择这个词,本身指的就是取舍,二选一。能吃好吃的和能每天睡懒觉哪一个你觉得更需要。
收入来源是什么?日常生活怎么保障?
比较模糊的说法是,我会画画,也会种菜,还会写诗。但大多数人关心这个时,其实潜在的逻辑都是渴望得到一个很具体的答复,比如:公众号有打赏,书有版税。
在山上有没有弹尽粮绝过不下去的时候?最悲惨的状况是什么样的?
无所谓悲惨。以前一个月五十块钱的时候,冬天躲在被窝,连个炉子都没有,也挺诗意的,很满足。现在有电热毯,围着炉子吃火锅,也挺有诗意的。
听说你家里曾经跑进来过猫头鹰和大蛇,在山里居住有一定危险性,怎么处理这些突发状况?
危险来自个人安全感的底线吧。我觉得猫头鹰和大蛇都挺可爱的,而我有个朋友,知了飞到身上都能吓哭。
你曾经说自己是因为懒才上山,但是在山上拾掇房子,种菜种地,养鸡鸭鹅也很辛苦,为什么这时候就不懒了?
因为是懒,不是懒。
第一个懒,是精神层面的,自在。第二个懒,是身体层面的,生活。
一个人过会不会觉得孤独?不能逛街、看电影、和朋友聚餐聊天,你觉得山上的生活单调吗?
孤独,对我来说,是目的。
另外你可能不了解宅男,对于一个宅男来说,方寸之地,就足够广阔了,想飞到哪就飞到哪。
你是学油画出身,现在还画吗?
画。但我不喜欢画画,也不喜欢写诗,我只是必须画画,并且写诗,那是我的存在。
将来有什么打算?这个房子租期是20年,之后是否会下山?还是会再占个山头?
二十年还可以再续二十年啊,另外我觉得,有一个问题,总是在重复,就是很多人都在问:在山里会住多久?什么时候下山?我之所以不太回答这个问题就是因为,问这个的前提是有一个预设的,就是他把住在山上当成一种体验,所以会考虑住多久,是否会下山。但我住在山上是过日子,对我来说,这是我的家,在山上住,是我的生活,鸡犬相闻,是我的日常。就像你在城里买了套房,我问你:你将来有什么打算?70年租期到了,还会换下一个小区吗?
家人和朋友对你住在山上怎么看?有没有规劝过你下山走入正途?
我妈很羡慕我的生活。
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,按你的逻辑,其实即便不住在山上,爸妈也不会认为你在正途上,因为他们的正途,往往是你所不屑的弯路。
在你眼里追求都市繁华的年轻人是什么样的?
都很好,我尊重每一个,自认为不错的生活。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设定的美好生活的想象,山水田园有些人就不喜欢,有人就是喜欢三室一厅,门口就是商业街。我爸就很讨厌农村,觉得鸟语花香没有商业街的人味更让他踏实,他的理想生活是住在城里,离地铁口很近。
听说你的书出版之后火了,对你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吗?
现实层面的还是看得见的,比如房顶漏雨不用再拿盆接了,有菜园子不用再吃草了,狗能吃狗粮,我也偶尔可以炖个排骨汤。但其实和每一年一样,频繁的幸福感。
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来终南山上置业,你怎么看待这种现象?对你们这些原本在山上住的人会有影响吗?
不同的人在终南山找房子住,影响不一样。比如很多城里不差钱的人,觉得三千、五千一年的房租很便宜,于是山里的房子迅速就被分割,我们村的房子,位置很差的,都要七千、八千一年(一万一年的也有),但那些人其实就是占地方,租完就扔那了,春暖花开或者夏天太热时,开着车过来烤个肉,喝个茶,然后就回去了。这种是资源滥用,导致很多真正想清净却条件有限的人租不起房子。但也很难评价,因为本地村民因此获益。
除了你们这个圈子之外,平时和山里的其他居住民有往来吗?觉得和他们打交道与和城市里有什么不一样?
有啊,我是村里的一员,只不过户口没在这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,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套路,人性是一致的,只不过城里人的虚荣是车有两辆,农民的虚荣是牛有七头,所以农村和城里没什么不一样。只是农村人的复杂,很表面,很粗暴,比如两家世仇的,常常源于一捆柴,一点牛粪,你家核桃树长到了我家院子里,俩人就会打一架。而城里人的复杂藏得稍微深一点。
看到你有一个公众号,上面发一些生活和感想的文章,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?公众号的粉丝量怎么样?和他们会有互动吗?
对我来说,意味着过日子的一部分吧。书写对我自己本身是一种梳理,是有快感的,顺带发出来还能换点碎银子。
而阅读即是对话。
看到你朋友圈里常发一些山里的花开花落,鸡鸭等动物的日常,想要表达什么吗?
就只是分享,白云山河,草木星空,很随机,就像你发朋友圈。
有没有在山上遇到过和尚道士?
见过,但很少遇到真的。
▲怡然自乐的二冬
很多人会觉得在山上隐居很高雅,你觉得自己是个高雅的人吗?
觉得自己高雅的人,一定很作;觉得自己俗的人,也要小心。因为真正雅俗的界限并不是雅俗本身,而是一个人的行为姿态,是否夹带着浮夸、虚假、做作的成分。比如我觉得快手直播里的日常就很棒,人家就是土的掉渣,土的有泥土气,人间气,土是基本状态,很拙劣,很粗暴,很自信,很真。但那些跳禅舞的、喝茶喝出仪式感的、隐居隐出仪式感的雅,在我看来,就很低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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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月婵、熳熳
贞观作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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