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代诗人元稹发妻韦丛是太子少保韦夏卿幼女,二十岁嫁元稹,婚后二人感情极好,韦氏七年后即去世,诗人极为悲伤,也极之想念妻子,日夜反复回忆起与妻子的生活点滴。
于是在《祭亡妻韦氏文》中说:况夫人之生也,选甘而味,借光而衣,顺耳而声,便心而使。亲戚骄其意,父兄可其求,将二十年矣,非女子之幸耶?逮归于我,始知贱贫,食亦不饱,衣亦不温。然而不悔于色,不戚於言。他人以我为拙,夫人以我为尊;置生涯于濩落,夫人以我为适道;捐昼夜于朋宴,夫人以我为狎贤……恨亦有之。始予为吏,得禄甚微,愧目前之戚戚,每相缓以前期。纵斯言之可践,奈夫人之已而。况携手于千里,忽分形而独飞。昔惨惨於少别,今永逝与终离。将何以解予怀之万恨?
不仅如此,元稹还曾先后写过三十七首悼亡诗,其中最为著名的就属《遣悲怀三首·其三》了。
《遣悲怀三首·其三》
元稹 〔唐代〕
闲坐悲君亦自悲,百年都是几多时。
邓攸无子寻知命,潘岳悼亡犹费词。
同穴窅冥何所望,他生缘会更难期。
惟将终夜长开眼,报答平生未展眉。
爱妻亡逝,会使人产生沉重的失落感,而形单影只、孑然一身的处境,则会使人倍感孤独和凄凉。
首联以悲君和自悲双起,极写妻亡和现实处境在内心引发的双重悲哀;而在这双重悲哀中,自悲无疑是更为主要的方面。人生在世,上寿百岁,中寿八十,下寿六十,忧患磨难几无穷尽,慢说一般人活不到百岁,即令活到了百岁,那 百年都是几多时呢?爱妻未到而立之年即已命归黄泉,自己虽活在世上,但掐指算来还能有几多光阴呢?这里,诗人由妻亡而生出对生命的思考,思考的结果又只能平添无尽的悲凉。
颔、颈二联,一句一设想,又一句一推翻:经常给你的亡灵祭奠吧,可天道无知,我象晋代好心人邓攸一样膝下无子,对此,我只好认命,望你九泉之下也别悲伤。我象潘岳那样,经常写诗悼念你,但那对于排遣我的痛苦、抚慰你的幽灵又有什么用呢?生不能同寿,死总可以同穴吧,但墓穴黑暗,互见一面尚且不能,另外又有什么指望!等待轮回转世来生相会吧,则更是虚无缥缈,难以期待!这安慰亡灵、排遣自我的种种方法的设想和推翻,这希望和失望的交替,更深地抒发了诗人怀念亡妻的无可减轻的痛苦。
而在尾联,元稹说,未来那么渺茫,今生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呢?也只能睁开我闭不上的眼睛,终其长夜地思念你,报答你平生为我操劳,一直都未能舒展的眉毛。逻辑推演,元稹是告诉韦丛将来他死了,一定会来和她同穴的。而如果说到来世要再在一起,怕非自己能力所及。于是他在想今生今世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?只能是长夜不闭眼的思念她想念她,痛惜纠结于韦丛在世的时候,操心这个操心那个,而常常不能舒展自己的眉毛。元稹感恩感激却无以为报,只能以思代报了。
这是元稹《遣悲怀》 组诗的第三首。写自悲,从现在写到将来,又从对将来虚无飘渺的幻想引出 报答平生未展眉 的无可奈何之法,哀痛之真情浸透字里行间,具有感人肺腑的艺术魅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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