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京开封府外城修建于周世宗显德三年(956年),据说筑墙的土是从郑州西边的虎牢关取来的,夯打成城墙后坚密如铁。入宋以后,自太祖以下的历代君主都对其不断增修,神宗在位期间更是年年修城,从熙宁八年到元丰元年还进行了扩展工程,外城城墙的长度从48里233步扩建为50里165步,同时将城墙加高到四丈(12.3米),加厚到五丈九尺。哲宗时期,又陆续修筑了外城城墙上的马面、战棚、楼橹。
东京城墙为素面夯土城墙,没有城砖包襄,只有城门和城墙转角等薄弱部位包砖,神宗和哲宗时期,还用十五年的时间将东京外城的护城河加宽加深,使之达到阔五十步(约80米)、深一丈五尺(4.6米)的规模。修浚后的外城护城河又称护龙河,两岸夹植杨柳,禁止行人往来。
东京外城也叫新城、罗城,共有二十二座城门。
南面五门,分别是正中的南薰门、东边的宣化门(俗称陈州门)和普济水门(蔡河下水门)、西边的安上门(戴楼门)和广利水门(蔡河上水门);
东面六门,最南为汴河南支出城的上善水门,向北为汴河北支出城的通津水门(东水门),门洞中有铁闸,两岸各有一座旱门,城外两岸还修筑了二百多米长的拐子城,如同瓮城一样夹岸保护水门,东水门向北依次为朝阳门(新宋门)、含辉门(新曹门)和五丈河出城的善利水门(东北水门,包括一个水门和南岸的一个旱门);
西面六门,南起依次为宣泽水门、顺天门(新郑门)、大通水门(西水门)、开运门(万胜门)、金耀门(固子门)和咸丰水门(西北水门);
北面五门,东起依次为永泰门(陈桥门)、景阳门(新封丘门)、通天门(新酸枣门)、安肃门(卫州门)和永顺水门。
哲宗时期,在外城各城门外修建了瓮城。这些瓮城大多为三重,外门与城门不相对,行人需要曲折通行才能进出城,这无疑降低了槌车等攻城武器的战斗效力。不过,南薰、朝阳、顺天和通天四座城门的瓮城是两重,内外门之间笔直相对,这是因为这四座门属于四正门,御路从这里经过的原因。
东京内城是唐朝建中二年(781年)修建的汴州城,又叫旧城、里城、阙城,同外城一样属于夯土城墙,周长20里155步,位置和长度大致上与今日残存的开封城墙相重合。内城共十门:南面为朱雀、保康、崇明(新门)三门;东为丽景(旧宋门)和望春(旧曹门)二门;西为阊阖(梁门)、宜秋(郑门)二门;北为景龙(旧酸枣门)、安远(旧封丘门)和天波(金水)三门。此外,在汴河和金水河流经处开有三座水门。
内城正中稍偏西北是皇城、也叫宫城,它原本是唐朝汴州宣武军节度使官衙和府邸所在的子城,后梁开国皇帝朱温即位后,把汴州升格为开封府,子城改成了皇宫,后来为后晋、后汉、后周沿用。宋太祖即位后,感到宫室狭小,于是在即位的第二年就下令将子城城墙向东、北两面推移,同时派人去西京洛阳,募画唐朝宫室,对宫城进行扩建。宫城城墙本为黄土夯筑的土城,直到宋真宗大中祥符年间才将其改为砖城。东京宫城周长五里(2520米),南面为宣德,左掖、右掖三门,东西为东华门、西华门,北面偏东为拱宸门。
徽宗时期的北宋东京大内宫殿,前为宣德门,门阙原为三道,蔡京弄权时不学无术,称天子五门,改为五道门阙(周礼天子五门是指内外次序)。宣德门内为大庆门、左右升龙门、左右日精门。大庆门内为左右太和门,及宫城正殿大庆殿。北宋末年元旦大朝会时,徽宗车驾至大庆殿,接受大辽、夏、高丽、交州、回纥、于阗、三佛齐诸国使臣朝贺。
宣德门原本是唐朝子城的鼓角楼,神宗翻修宫城时不过增开了两个门洞,制度极为简陋,直到徽宗时期才大肆改造,将城门洞改为五道,门扇上描朱涂金,城台上的殿宇也从三间改为七开间,并在城楼两侧增建了类似于今天北京午门的两阙曲尺朵楼。宣德门南边修建了宽达三百米的御街,一直通到州桥(天汉桥)。
宣德门之内是大庆门和大庆殿,这里是宋帝国宫廷中最大的建筑群,殿庭广阔,可以容纳万人。大庆殿西边,有中书省、门下省、枢密院等最高行政机构。再向北,过端门,为举行常朝的文德殿、举行宴会的垂拱殿、皇帝寝宫福宁殿和皇后寝宫坤宁殿。这组建筑群南北在一条中轴线上,只有端门稍微偏东。传说皇宫扩建工程落成后,赵匡胤甚是高兴,坐在福宁殿中,下令把各殿大门全部打开,一路向南望去,可以看见端门。他指着端门对群臣说:我心端直正如此,有稍微偏曲的地方,汝曹必然会看到。因为这个缘故,虽然日后宫中殿宇多次被火烧毁,但端门的位置都没有更改。
除了这些主要宫殿外,宫城内还有紫宸、崇政、延和、景福、集英等殿宇,龙图阁、天章阁、宝文阁、东宫、资善堂等建筑,以及六尚局、殿中省和御厨等内廷供奉机构。宫城的西北隅,是小巧玲珑的后苑。
东京城外也修建了多处皇家园林,但比起汉唐时期动辄连山跨谷、绵延几百里的苑囿来,规模简直微不足道,连后世明清的御苑都比其宏大豪华。东京郊外园林中,最著名的是顺天门(新郑门)外的金明池,这是周世宗时代为训练水军、征服南唐而开凿的水池,宋朝皇帝每年都在这里观看水军操练,后来承平日久,水战演习竟然变为著名的斗标表演。宋徽宗政和年间在这里添建宫殿,使之成为皇家园林。
金明池南面隔新郑门外大道为琼林苑,是一座以花取胜的植物园,还有球场。徽宗时期不仅在城中大兴土木,在琼林苑也堆筑假山,称为华紫岗。此外,新封丘门外有含芳园,固子门内有宋太宗为皇弟时的私园芳林园,封丘门外有含芳园,新宋门外有太宗时代从赵廷美那里没收的别墅园林宜春苑(后改为富国仓)。宋帝国崇尚儒雅,这些皇家园林都是风格素补淡雅的文人式园林。
在南薰门外还有一座园林,宋帝国亡国的落幕演出就发生在这里,这就是玉津园。它本来是后周的旧苑,苑中只有少量建筑物,林木茂盛,因此俗称青城。玉津园的东北部饲养四方进贡来的珍禽异兽,还有供皇帝行亲耕礼的农田,宋帝每年祭天之前,都要在青城中斋戒,然后到南边数里之外的天坛行礼。
宋太祖扩建宫城之后,崇尚质朴的宋帝国在很长时间内没有继续兴建新宫殿,直到神宗时期才在宫中隙地上陆续增添了玉华、庆寿等小型殿宇。徽宗时期,嫌宫城简陋,在内城中修建了延福宫和艮岳,在内城之外修建了撷芳园、景华苑和曲江,宋帝国也因为花石纲而耗尽国力,激起民变,最终迎来了亡国惨祸。
东京城内有四条河道,分别是汴河、五丈河、蔡河(惠民河)和金水河。前三条河,加上黄河,是北宋漕运的主要河道。
汴河开凿于隋朝时期,原名通济渠,最初是从江南向洛阳运送漕粮的运河,入宋以后成为最主要的漕运河道,江南、淮南、两浙、荆湖诸路的漕粮都经汴河运入东京,关中的租税粮食,则从黄河经汴口(河阴,今河南荥阳)运来。甚至四川和广东(分别经长江和赣江)的粮食,也有经汴河运来的,宋真宗时期,全国每年漕粮700方石,后来定额为720万石,其中汴河运输的就有600万石。
五丈河也叫广济河,连通梁山泊和清河、京东十七州(今天山东大部和江苏北部)的漕粮经此运往东京。蔡河(惠民河)则运输陈、蔡、颖、许、光、寿六州(河南南部和安徽北部)的漕粮。此外,金水河是东京皇宫园囿的主要供水河道,由密县引来,以石梁架渡汴河,入城壕,通五丈河,向南进入宫域后苑,最后曲折经大庆门出宣德门,流经御街,用砖砌沟渠,种植荷花,两旁种植桃杏,又垒石梁为井,专供官寺民舍饮用和宫苑城市的绿化灌溉。
东京内城分三十六坊,外城七十五坊,后来又增加十四坊。宋朝是市民文化空前繁荣兴盛的时代,唐朝时的宵禁制度已经不复存在,城中各处瓦子(市场)每到夜晚热闹非凡,如同白昼。为了防火,每坊都设有军巡铺屋,每处五名铺兵。城中还有砖砌的望火楼,一旦发生火情,就迅速报告军主、厢主、马步军、殿前三衙和开封府,派人扑灭,不需烦劳百姓。
此外,宋仁宗体恤百姓患病没有医药,还下令在城中设立惠民药局,凡是无力求医的百姓,都由官府给钱配药,每年夏季还免费向百姓施舍汤药。仁宗时期还设立了东西福田院,向老弱、孤寡、病残的市民施舍粮食,神宗时期将福田院数量扩大为四所,除了施舍粮食外,天寒时还收容无家可归的老幼穷人、病人乞丐,所需的费用都从左藏库支取。霉宗时期则设立了性质类似的居养院、安济坊。甚至于无力安葬的贫民,都有漏泽园负责掩埋,漏泽园多为佛寺的空地,从事安葬工作的则是僧侣,政府赐予他们紫衣,或封法号予以奖励。
由于宋朝经济空前繁荣,地处中原要地的东京自然也成为五方杂处,商贸发达的繁华之都。北宋末年东京城的繁华程度,有《东京梦华录》和《清明上河图》加以详细记载,此处不再赘述。
和唐朝长安相比,东京的城市生活内容有了巨大的变化,此后中国历代都城,大抵是以东京为蓝本的。灭亡北宋的金朝,对东京的繁华生活更是艳羡不已,全盘照搬。1127年,金兵攻陷东京,将东京城内金银财帛、仪仗礼器、书籍图画、天文仪器全都搬运一空。1149年金帝完颜亮修建中都城,更是将东京残留的宫廷陈设,宫殿窗槛、装修、湖石等等全部运往北方,并按照东京的模式修建中都,从而奠定了此后元明清三代都城的基础。从这一点来说,东京是中国古代都城建设史上的分水岭,意义非常重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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